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社会时事
医院院长称怀念非典:那时医患间没有任何问题
[ 编辑:admincn | 时间:2013-11-10 00:18:42 | 浏览:次 | 来源: | 作者: ]

  “作为一个医生,谁不希望自己的病人最后病愈出院?这一点根本不需要怀疑。”西安交通大学第二附属医院一位主任医师不愿意更多谈论医患关系,身在其中,他觉着说得再多也无济于事。

  “现状需要改变,可仅仅从患者和医生角度来改变是不够的,医生治不了社会的病。”浙江温岭杀医案传开后,这位主任医师将微信头像设置为一方黑色,在他的朋友圈,很多医生同行亦然。

  白大褂罩不住疲惫的身心

  一线医生工作强度大,早不是秘密,可当记者真正和一位一线的医生接触后,才知道,工作压力真的很大,晚上11点,到凌晨3点,他工作的地方,就医的患者一直没有停。

  医生究竟有多累?当记者联系西安市多家三甲医院,希望跟踪采访一线医生工作时,都遭到婉拒。“这事太敏感了,温岭这个事情导致悲观情绪蔓延,我们内部很忌讳这种事。”南郊一家三级甲等医院的宣传主管说,温岭杀医案后,国内医生因为职业的共鸣,在网上有密集联络,医院内部管理上承受了很大压力。

  “每一周都有一个白加黑,早上交班时都是晕乎的。”沈医生在一家医院儿童外科已工作十多年,所谓白加黑,就是白班加夜班的“全班”,即白天接夜班的门诊,周末再串休。“家里有事或是别人要倒班,就会变成两个白天加一个夜班。”几乎每个月都要主动或被动倒班,每个月几乎都有36小时连轴转的经历。

  11月3日是周日,按值班表沈医生是白加黑。“你要来聊,就后半夜来,门诊少。”沈医生说。3日夜里11时许,记者赶到沈医生的科室,但患者和家长仍然挤满了屋子,桌上的号签上,是一长串单页门诊联。

  顾不上打招呼,一位抱着孩子挤进屋里的女士,希望医生赶紧给看一下,“医生呀,我儿子刚才在家量是39度6。”抱着孩子的女士声音有些急。“现在多少度?咳嗽吗?”沈医生站起来,伸手摸了摸婴儿的额头。这时,一位排在前面的家长有些不乐意,嘴里嘟囔着,“我的孩子也是高烧”。“你把娃体温计夹好。”沈医生说,不高兴的家长赶紧看着孩子,不再说什么。

  “先查个血象,娃叫啥名字?你挂号了吗?”插队的女士说丈夫去挂号还没回来。“你先说名字吧,一会儿都拿来。”按照家长报的名字,沈医生开了检查单子。

  三个小时里,值班室里患儿和家属总是一屋子人。其间电话也响过几次,有两次他接起来,只是说了句,“我在呢”,就很快挂了。门外走廊座位上都是带孩子来看病的家长。直到4日凌晨3时,沈医生才简短与记者打了个招呼,“换季了,小孩感冒发烧特别多,每天都是这样的。周末更多,孩子跟着大人出去,一不注意就容易生病。”

  “也算是高强度吧,”沈医生坦言日常工作很累。“每天都是身心疲惫,如果只是工作累也就算了,事情太多。”沈医生说,值班门诊时会接到主管领导或同事的电话,无非是后者亲友要来看病。“如果仅仅是这些也不说了,碰上脾气坏的家长更麻烦。”沈医生也曾遭遇过几次病患家属攻击。

  医患关系不该是消费关系

  “我花钱,你给我看病,这种理解让医患关系彻底进入误区。”西安一家医院的张副院长主管医务,近五六年一直参与院内的医患纠纷处置。他认为,医患关系不应该仅仅是消费关系。

  “进入上世纪九十年代后,医患关系渐渐被认为是消费关系,去医院就是花钱看病。”但张副院长仍坚持医患关系并不仅是消费关系。救死扶伤的职业道德,虽说在个别医院或者医务工作者身上可能打折扣,“但大部分医生想的肯定首先是治病,就像再没水平的教师也希望自己有个好学生,再不称职的父亲也希望儿女有出息一样”。

  张医生也说不清到底应该如何定义患者和医生之间的关系。但他说自己从医20多年,身边同行无论什么时候说起患者的疾病,都是探讨该如何治疗,而不是其他诸如“开药能挣多少钱”等。

  医患关系被笼统解读为消费关系后,医患之间的不信任就成为天经地义。“医院打什么广告呀,花钱打广告不就是商家了吗。”作为副院长,他曾在内部会议上几次直接反对医院打广告,“可别的医院都做广告,我们也坚持不住了。”与许多公立医院一样,张副院长的医院内部也搞全院绩效考核,“想干不想干你都得干”。

  “临床医学是一门科学,经验只是研究的基础,我们的社会应该宣扬医学的科学性。为什么我们现在剖腹产前还要让家属签署同意书,是因为临床医学是有风险的,人命关天,哪个医生敢草菅人命。”过多的压抑,让张副院长说起此事时情绪有些失控。“过多的社会矛盾在这里聚集,现在光让医院和医生吃药,是什么道理?”

  不过他也承认,如今紧张的医患关系,和医院重在经营有着直接关系。“社会和医院都有责任。”

  张副院长是医生世家,向上四代都是医生。但女儿高考,张副院长和同样当医生的妻子商量,却让女儿选择了北京一所大学的植物学科专业。“简单一些。”目前孩子已经出国留学。女儿没有学医,张副院长偶尔也会后悔,但他说,只是偶尔。

  多日采访中,多位患者介绍,自己一旦在一个医院治疗一段时间没有明显效果,会去到其他医院再行检查。“一个门诊就几分钟,做一堆检查,谁知道医生到底看明白没有。去两家自己心里也有底呀。”崔先生不久前患上鼻炎,目前已经去过两家三级甲等医院。如何看待自己和医院的关系,崔先生说:“应该也是消费关系吧,最多就是比较特殊点。”

  而作为医生,联想到多年来医患冲突,和周围同事们的议论。一直做B超诊断的王静医生曾在微信里留言,“是不是该改行了。”“除了接诊时遭遇责骂和伤害,来自内部的不满也有很多。都说医生收入高,可那是极个别的,普通患者能见到的医护人员都是一线干活的,哪有高工资呀?”还好,最近几天,王静的情绪正在平复。“那几天过去了,心情也渐渐好了。上有老下有小,都得生活,发发牢骚,工作还得继续,只是希望大家能做点什么,这个社会能因此改变点什么,不要让温岭那件事白白发生。”

  怀念非典:那时医患间没有任何问题

  “非典是我们都不知道的新病,而且临床发病凶险,医生对最终治疗结果也没底,甚至下午临床该用什么药品,我们上午都还没有确定,但是没有任何医患纠纷。患者信任我们啊。”西安交通大学第一附属医院院长李旭博士说。

  11月8日,“河北保定第一医院副教授收回扣,谈笑数钱”视频网上疯传,再次把医生的辩解推向尴尬境地。

  “不信任,才是这些问题出现的关键,医患关系、师生关系都是这些受影响的分支。人和人之间缺少信任,是各个行业和我们社会出现问题的根源、病灶所在,医患矛盾其实本质是社会问题。当然也有医生个人的操守问题”,南郊一家大医院的院长说。“简单怪医生或者怪老百姓,都不对,只有政府增加投入,继续推动医改,扩大社保医保,把该花的钱放上去,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。除此无他,已经不再信任,再怎么说也不会信。”

  公开的医疗贿赂潜规则和误诊事件的频繁发生,让医院饱受诟病,虽然最初只是个体事件,但怀疑和不信任却由个体渐渐波及整个行业、整个群体。“不信任也是慢慢发生的。当医院需要大量资金发展,改善医护人员工作生活条件,而又难以获得财政支持时,创收就成了内部共识。为了个人的一些蝇头小利,一些主管和医护工作者受贿索贿,收受医药代表和药厂的各种好处,不但破坏了医疗秩序,更破坏了医患之间的生态环境。”曾在西安一医院做过医生的陈伟,三年前辞职成立了自己的诊所。此前他还做过两份工作,但都不得要领,最后还是做起了本行。

  “每个医院内部都有很多公开的秘密,只是不好说出来。各个行业都要利润,医院也是一样的,当医院开始想着利润的时候,所有问题都出现了。”十年前,陈伟在医院时,每周五的科室例会上,主任都会重点说到各种价高的新药。“我们都有任务的,就是要把药多开出去。现在某些医院也一样,长期下来副作用就显现出来了。不过无论怎样,医生都是想把病人治好的,这一点肯定没有问题。”

  “很多时候,同事或者朋友打电话来说有个病人要来,给帮帮忙,其实打不打电话真的没差别。其实,我该怎么看病还是怎么看病。主要还是不信任。”即使过去了多年,可很多医生护士仍非常“怀念”非典时期,倒不是那时候不忙不累不危险,而是在那段特殊时期,空前的危机使所有人变得简单,“很多人感受到了空前绝后的职业荣誉感和价值,而医患关系几乎不用说,绝对信任,你咋说他咋做”,西安交通大学第一附属医院院长李旭博士说,

  “没有什么做作,有的只是职业底线:你是医生护士,你不上谁上。干这一行的谁不知道危险,可是还有很多人要求进隔离区。按说在隔离条件下,病人情绪最不稳定,最容易出现问题。非典是新病,而且临床发病凶险,医生对治疗结果也没底,甚至下午临床该用什么药品,我们上午都还没有确定,但是没有任何医患纠纷。患者信任我们啊。”李旭博士认为有了信任才是关键,而非典期间,医护工作者的牺牲式工作获得了社会广泛关注和尊重。

  都要治疗:大家都做点什么

  “都说要对症下药,当医患双方都有病的时候,就要各自治疗。医生有问题治医生,患方有问题该治也得治;如果是制度设计问题,就要推动制度作出改变,否则大家谁都好不了。”

  25日,浙江温岭一名医生被刺身亡,两名医生受伤。这起案件发生后,引起国内医学界反响。全国人大代表、无锡市人民医院副院长陈静瑜和原协和急诊科医生于莺等十人发出《请保障我们的行医安全和尊严!》的公开信。公开信要求:一、依法处理医院暴力事件肇事者;二、善待暴力事件中受害者及其家属;三、推行全国的医院暴力零容忍运动;四、彻底推进医改、让医生有尊严的行医;五、恳请社会客观看待医学局限性;六、呼吁医学界同仁坚守从医信念。尽管环境不乐观,但仍应秉持人道主义精神,善待所有的病人。同时希望医务工作者不放弃为自己维护合法权利。“都说要对症下药,当医患双方都有病的时候,就要各自治疗。医生有问题治医生,患方有问题该治也得治;如果是制度设计问题,就要推动制度作出改变,否则大家谁都好不了。”上文中提到的西安某医院张副院长坦言,他和同行交流也有共识,总感觉“社会病”好诊断,就是药方难下。“只有彻底推行医改,停止公立医疗机构的过度盈利性,重新建立医患之间的信任基础,才是解决现状的办法和途径。”

  “2007年到2010年,国家发改委曾经26次下文降低药价,可是药价真降低了吗?医患问题是社会大问题中的一个小分类。只是因为出事了,大家才都突然看过来。”张副院长说。“整个社会心态发生变化了,患者都想着到医院就能解决所有病症,大家心态本来就糟。而医患关系发展到现在这样复杂,除了患者,医生和医院是不是应该也检讨一下利益驱动下的功利性?”“还有社会层面的职能部门的不作为和推诿”,因为参与多次医疗纠纷的善后处理,张副院长很有感触,“好几次患者家属提出过分的赔偿要求,一旦达不到目的就在医院门前堵门摆东西,可报警后也没有得到任何解决。大家都不想担责任,都不敢担当,这才是最大的问题。”

  对于医患关系的改善,张副院长还认为不能脱离社会大环境而单独探讨医患关系。

  “(医患关系)是系统性问题,所以解决还得靠每一个人。怎样减轻公立医院的生存问题,和医护人员配置比例,是决策层需要考虑和针对性解决的。简单说就是扩大公共医疗投入比例。医护人员需要抵制行业不正之风,要守住自己的良心和职业道德。患者也要了解临床医学的特点和随时可能出现的风险,要对医护人员有起码的职业信任和尊重。”

  “社会的问题,就是我们大家的问题,不要想有什么好办法出台能包治百病。现在需要的是我们每个人做出改变,如果我们每个人自己都有一点小的进步,包括医患关系在内的很多问题,

  都能改变以致解决。”

(华商报)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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